一
回
头
.
记
忆
碎
了
一
地
矫情，是我最不喜欢的一个字眼。
不管天上下着多大的雨，只要我想回家，谁也拦不住，一问没伞转身就冲进雨里，哪怕回到家变成活生生的落汤鸡，从身上流下来的水在地上淌成了小河，自己却没打一个喷嚏。
刚毕业那年，在一个餐馆画画打工，很轻闲的差事儿，工资还挺高。有时没事，会帮着公司行政部做点事情。有一天晚上餐厅正在营业中，一个服务员突然捂着肚子来到办公室，说自己着凉了，要休息一下。正好我和人事经理都在，我赶紧起身帮她倒了一杯热开水，便再也说不出别的话来。
人事部经理是个男同志自己不方便，一直示意让我去进一步嘘寒问暖，好体现出公司的“人文关怀”。可我就是说不出来那些所谓“人文关怀”的话，也不知道该说什么，觉得肚子疼喝点热水一会儿就好了，这还叫事儿？还需要特别关照？
结果，木头一样戳在那里只会笑。
虽然自己冒充文艺青年，也替很多狐朋狗友写过不少肉麻情书，为了给对方感天动地的震憾，不惜搬出过泰戈尔的诗，写过“我的心是旷野的鸟，在你的眼睛里找到了它的天空”的无限痴迷，写过“眼睛为你下着雨，心却为你打着伞，这就是爱情。”的赤裸表白，也写过“你探究的目光含着哀愁。它们要探明我的心意，犹如月亮想要揣测海的深邃。”的深沉。
甚至还上书过朋友父母“生而为人，即有自由与爱的权利”，为朋友的早恋而奔走疾呼。
但是，独独没有为自己写过什么精彩的只字片言。
因为，“我”字一落在纸上，即便内心波涛汹涌，下文始终艰涩磕巴。每每此时，我一度怀疑自己真的是个写东西的？如果后半辈子靠这个吃饭，这种状态，岂不都要饿死好几个轮回了？
一个写字的，写不出自己，想想都汗颜。
朋友说我虽然是个社会主义好青年，但心太硬。
我觉得这时候，得请出张爱玲来跟她理论。因为张爱玲说过，如果你了解我的过去，就会理解我的现在。
生活的苦，经历过一次再也不想回味。但是它给了我很多热泪盈框的成长与锤炼，让我不会轻易去流泪，轻易变脆弱，轻易说不行、轻易流露心声等等。
最重要的是它教会了我：承受感知即可，不必表达。像疾风里的劲草，只顾野蛮生长，直线思维，哪有那么多弯弯曲曲的叽叽歪歪。
不会磨叽，不会卖萌，更不会撒娇，活得一板一眼，认认真真。于是，一颗心不自觉仿佛包裹上了一层透明的冰，也难怪朋友她会觉得硬，不硬才怪。
有时候，翻翻朋友圈，看到一些吐槽“苦与难”的情节表达，会拍案而起，感觉纯粹无病呻吟。
我知道，并不是自己有什么特异功能，只不过是一种经历过生活风雨后，才会有的云淡风清。
之所以，这些小事儿会翻出来叨叨，是因为，最近发现自已自诩彪悍的人生，却彪悍不起来了。
有时在外边，遇到下雨，明明自己手里有伞，却会想此时要是有个人为自己送一把伞，那该有多幸福啊。
或者，看到很多明星人物的浪漫婚礼，也会开始为一些浪漫和幸福的爱情细节奢望一下下。
又或者，生个病，也不再是睡一觉就没事儿了的痛快。而是满脑子开启不着边际的关怀乱想模式。
直到最近猛然发现，自己喝咖啡，已经不能把那一杯苦涩的液体不假思索地喝进肚子里。而是要加一勺又一勺的糖，才会觉得好喝。
这一次，是喝咖啡，必须得加糖了。
于是确诊，自己变了，居然变矫情了。
人真是一个奇怪的生物，这又是一种怎样的轮回呢？难怪云南的艺术家徐浡君说：实际上，自己才是自己最大的陌生人。
怎么说呢？反正我们对自己的重新发现，有时候确实会惊吓到自己。但想到，这就是成长，也坦然接受和适应“新的自己”。也许，是自己忽视自己太久了。
喝完加糖的咖啡，只要我仍旧是那个表面柔柔弱弱，内心无争无惧的自己。
就好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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